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颶風艾克過了古巴之後,在墨西哥灣裡磨磨蹭蹭,每天都有新的路線,我神經兮兮地覺得不管怎麼看艾克都像是要往休士頓撲來。千萬不要來啊,工作清單長長一列,沒水沒電不能工作,或是老鼠淹死都很糟,然而心裡的還有另外一個聲音每天都要嘲笑一下這個容易緊張的祈人人格 。

直到脫離古巴第三天,艾克的目標從南德州轉往中德州,依舊不照預測路線走。而我已經被自己的神經質搞得筋疲力竭,再回想上次瑞塔颶風逃難後的疲憊,暗自決定不輕易絕不動身離開休士頓,反正學校不是說了,如果在颶風東側,嚴防豪雨也就是了,我住在地勢高的地方,又在頂樓,淹水應該不會淹到我家。

第四天下午,艾克動線又往北移,這下看來離休士頓雖不中亦不遠矣,休士頓外的Galveston開始疏散居民,第五天早上,大休士頓的低窪地區開始撤離居民,但是休士頓市長要求其他區域的人不要移動,以免發生三年前大家卡在路上的慘劇。

到底要不要離開?第四天下午,也就是星期三,我在網路上觀察了奧斯汀的旅館,毓棻、江敏和Yen都說好如果要跑就要一起動身,Yen問我要不要走,我還是沒辦法下定決心,我看了看他說,再看看情況好了。

星期四有一個很重要的實驗樣本要送到西雅圖,一大早就跑到實驗室趕工,怕Fedex因為颶風要來會提早送件的時間,我前一晚寄信給萬能秘書Amy,請她幫我弄Fedex的標籤,秘書Amy一上班我就衝進辦公室提醒她,正好聽到她和家人正在商量離開休士頓的細節。

因為聽到有人也要離開,回到位置上,我又把訂旅館的網頁叫出來,但還是沒下定決心。

到底要不要走呢?我盯著螢幕不停地掙扎,突然發現旅館房間迅速消失中,看得我一陣心慌,拿出錢包,決定要儘快把房間訂了(果然有競爭才有動力)。

打電話給Yen討論訂房的決心之後,Yen去通知大家,我來訂旅館。訂旅館前我又決定先打電話給Fedex確認送貨時間,這樣可以計畫傍晚和大家集合的時間和路線。

可是Fedex的回答讓我一陣心慌----對不起休士頓所有Fedex都不收貨物。

什麼?颶風還在一天以外的海上那麼遠,
為什麼不收?馬的我的實驗都做下去了,這下可怎麼辦?花了一個月收集的細胞不能就這樣付諸流水,我們也沒有適合的備用老鼠了,這樣下去夥伴L會被我逼到崩潰(跟一個想要畢業趕實驗的人一起工作真是相當不容易的苦差事)。

我已經快變成梵谷孟克(感謝以楠的正確資訊)畫的那個尖叫吶喊人了,趕快深吸一口氣,接著問Fedex小姐,你們Austin站收不收?最晚收貨的地方在哪裡?

答案是「是的,Austin還收貨,我幫您聯絡過了,他們開到晚上九點。」Fedex小姐用很溫柔的語氣說。

瞬間,趕路到奧斯汀變成最迫切的目標,一般來說從休士頓到奧斯汀是三個小時的車程,如果堵車的話會久一點,如果下午四點出發,我們可以有五個小時的時間趕路,應該可以試試看。這種時候當然要自己送一下貨,畢竟還有什麼人比我自己更能夠使命必達呢(事實上可憐的Yen才是那個必須使命必達的司機)

接下來的行程一陣慌亂,當時已經十一點了,老闆跑來建議我要及早出發,以免卡在路上,我忙著打電話給大家,希望大家可以提早幾個小時下午就出發。為怕高速公路沿路堵車,桌上的電腦忙著蒐集替代道路的資料,另外又要把整個實驗做完,實驗記錄本上前一頁是要給西雅圖B先生的實驗筆記,翻開下一頁開始畫地圖簡圖。

快快快,一定要送到,西雅圖B先生星期四晚上從紐約回來星期天又要去歐洲,他的副手又正在渡假,細胞上的螢光隨著時間流逝越來越弱,沒趕在星期五送到,整個實驗大概得砍掉重練。

回到家離集合時間只剩一個小時,要打包要鎖好門窗貼個膠帶,要關掉所有電器電源,萬一屋頂被掀了電腦要有防水措施 (一邊幫電腦穿塑膠袋一邊笑自己太緊張----艾克只是一個二級颶風,有沒有這麼誇張啊),備用硬碟拆開丟到不會馬上進水的塑膠抽屜(和洗衣袋放在一起?!!!),剩下的東西都管不了,連停在車庫頂樓簡易車棚的愛車小卡,都忘了移到比較堅固的車庫樓下(車棚可能會被吹垮?我在往Austin的路上安慰自己這是不會發生的事),時間就到了。

反正最晚兩天後就回來,前幾次颶風也沒什麼事,不需要過度擔心。沒有太多的留戀和踟躕,我匆匆忙忙地就離家出走了。

但我和大部份的休士頓居民當時不知道的是,這次艾克真的直直地撲往休士頓,而且帶來的,是大家都沒經歷過的狂風。很多人的屋頂,真的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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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verazure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